田村的石磊和二妞是剛成婚的小兩口，讓人意想不到的是，頭天晚上兩人進的洞房，第二天新娘就病倒了。而且新娘二妞這病一下子就讓石磊掉進了萬丈深淵……

主要人物：

石磊：25歲，憨厚，老實；

二妞：25歲，石磊妻子；

老石：石磊叔叔，在城里當律師；

老石媳婦、醫(yī)生、護士等。

一、醫(yī)院，醫(yī)護室，日

石磊緊跟著醫(yī)生走進醫(yī)護室。

醫(yī)生：（帶上房門）你是這位患者的…丈夫？

石磊：是是。醫(yī)生，她得的是什么病呀？

醫(yī)生坐下來，靜靜地看著石磊：淋巴癌，最多只能活六個月。

石磊一驚：啊！

醫(yī)生：她想吃點什么就吃點吧。

二、醫(yī)院走廊，日

石磊坐在走廊的椅子上，雙手捂著臉，頭發(fā)亂蓬蓬的，一副沮喪透頂?shù)哪印?/font>

老石走過來，在石磊旁邊坐下。

石磊抬起頭：石叔，你怎么來啦？

老石：你爹給我打的電話，說你媳婦病的不輕，住院了，我過來看看。她得的是什么病呀？

石磊：醫(yī)生說是不治之癥，只有半年的活頭了。

老石：這孩子的命真苦啊。

石磊：石叔，我辦這門親事花了兩三萬，沒想到剛度過了一個囫圇夜，老婆就得了這絕癥，醫(yī)藥費還得花兩三萬，不知道夠不夠，這還不把家底掏空了。

老石：別著急。人這一輩子誰沒個病呀災的，哪有什么事都一帆風順的？

石磊低下頭，雙手托著下巴發(fā)起了愁。

老石：你跟家里你爹娘說了嗎？

石磊搖搖頭。

老石：你一個人也頂不住?。?/span>

石磊：這剛結婚就鬧出這種事，心里太別扭了。 

老石也跟著嘆了一口氣，沉思了片刻，心中一動，問道：你們登記了嗎？

石磊：登記？

老石：對啊。

石磊搖搖頭：還沒有，我們那里都是先結婚，登記以后再說。

老石眼睛一亮：有解救！

石磊一愣：什么解救？

老石一拍大腿：你們還沒登記，在法律上仍不是合法夫妻。也就是說，在法律上，你完全可以不承擔這個責任和義務！

石磊聽著，也是眼睛一亮：真的？

石磊接著眼神又黯淡下來，嘆息道：可我們到底拜過堂了呀。在鄉(xiāng)下，拜了祖宗，入了洞房，那就是兩口子了，生是你的人，死是你的鬼！

老石微微一笑：石磊，你還是不理解呀！你那是習俗，咱講的是法律。

石磊：法律？

老石站起來，向病房那邊看了一眼，低聲地：石磊，走，咱到外邊說去。

三、醫(yī)院，病房樓外，日

老石拍拍石磊的肩膀：明白是怎么一回事了吧？

石磊沉吟了半晌，臉色變得猶豫起來。

老石又想了想，突然靈光一閃，問道：石磊，你有沒有想過，你老婆是不是知道自己有病，所以才跟你結婚的？

石磊立刻驚呆了，茫然地搖搖頭。

老石就給他分析：石磊，你家家境在咱們村算不錯的吧？

石磊點點頭。

老石：石磊，你這人太老實，你老婆家條件怎么樣？

石磊搖搖頭。

老石：如果你老婆家屬于貧困家庭，而且你們是不是只見了一次面，女方就一直催著你趕快選日子成親？

石磊點點頭。

老石：對了？這足以證明女方家是有預謀的。

石磊聽著聽著，臉色變得鐵青。他猛地站起來，大步走進病房樓。

四、病房，日

二妞閉著眼睛靜靜地躺在病床上。

石磊氣呼呼地從外面推門進來。

石磊氣憤難平地責問二妞：你老實告訴我，咱們成親前，你是不是已經(jīng)知道自己得病了？你們家是不是故意來坑我的？

妻子二妞的臉頓時慘白如紙，她驚恐地望著石磊，說不出話來。

石磊狠狠地一跺腳：你說呀！到底是不是？有你們這么坑人的嗎？

 二妞移開眼光，望著別處，眼淚一下子涌了出來，好半天才哽咽著說：石磊，我對不起你……

石磊聽罷，憤怒地吼了一句：我打死這個老媒婆！

 二妞擦了擦淚水，平靜下來：石磊，你回去吧，別管我了，就當咱們沒成過親。我不會怨你，真的！我欠你的，下輩子再還你吧……

石磊沒有說話，只是胸脯激烈地一起一伏，他咬了咬牙，扭頭走了出去。

五、老石家，日

老石拉著石磊，在椅子上坐下：你瞧，我猜得一點兒沒錯吧？

老石接著給石磊出主意：石磊，她這樁婚事，在法律上有詐騙的嫌疑，幸好對你最有利的一點是，你們還沒有登記，不是合法夫妻，你不但不用承擔做丈夫的責任和義務，還可以向女方家追回彩禮和醫(yī)藥費，甚至可以要求他們賠償自己的精神損失。

石磊聽罷，抱著腦袋想了半天，喃喃道：這樣不太好吧？怎么說，我們也是拜過堂的，而且、而且，也真做了一晚夫妻……

老石一聽，不由得皺起了眉頭。他不禁提高了聲音：石磊，你怎么老想著拜堂？這根本是兩碼事！我可以用腦袋擔保，你這個官司百分之百可以打贏！

老石摸出一張名片遞過去。

 石磊接過一瞧，驚訝地：石叔，原來你是律師？

老石點點頭，拍拍石磊的肩膀：記住，千萬不能意氣用事，要一步一步按照法律程序走。如果有需要，隨時找我。

六、老石家，室內

老石媳婦：老石，人家都是勸和不勸離，你這不是作孽嗎？人家小兩口有情有意，你這是何必呢？

老石：你懂什么！他媳婦得了絕癥，早晚不就是這么一回事？要情意還是要法律？法律是鐵面無私的、冷酷無情的！誰跟你講人情世故？

老石媳婦：人家孩子這么可憐，你這不是往人家傷口上撒鹽嗎?

老石：我是個半道出家的律師，正是迫切需要在城里打響名頭的時候。石磊這樁案子太特殊了，我只要接下來，然后通過媒體炒上一炒，我也就算成名了。

老石媳婦：虧人家石磊還叫你叔叔呢？

老石笑著搖搖頭。

七、醫(yī)院，病房，晨

老石來到醫(yī)院病房，卻發(fā)現(xiàn)石磊不見了，只有二妞一人孤零零地躺在床上。

老石忍不住問床上的二妞：二妞，石磊他人呢？

 二妞立時淚如雨下，扭過臉輕輕說了句：他回去了……

老石不禁皺起了眉：他怎么回去了？我給他打個電話。

老石走出病房，帶上了房門。

電話打不通。

老石自語：莫非石磊跑回去找女方家鬧去了？

八、醫(yī)院，病房，傍晚 

老石再次來到醫(yī)院病房，病房里已經(jīng)人去屋空了。

老石急忙來到病護室。

老石：護士，病房里的病人哪兒去了？

護士：我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，準備輸液時，發(fā)現(xiàn)病人不見了。我們也正著急呢。 

老石自語：二妞這身子骨，一個人跑去外面，能活幾天？

正在這時，只見石磊急匆匆地回來了。

老石忙一把拉住石磊：石磊，你老婆跑到外面去了，快把她找回來！

石磊大吃一驚，飛快地沖進病房一看，果然見床上空空的。

石磊急壞了，轉身就跑了出去。

九、野外，日

二妞一個人發(fā)瘋似的跑著，頭發(fā)散開了。

二妞坐在田埂上，兩眼發(fā)直，眼淚順著臉頰往下淌著。手里攥著一瓶農藥。

二妞（自語）：娘，我對不住您了，誰讓我的命這么苦呢，不光連累了您，還連累了石磊，讓兩家的日子都不能好好過，我活著不是多余嗎？多活一天讓你們煩惱一天。娘，原諒我臨死前沒跟您說一聲，等下輩子我報答您的養(yǎng)育之恩吧。

石磊從遠處跑過來，顧不上說話，從二妞手里搶過農藥瓶子摔在地上。

石磊背起二妞就往回走。

二妞邊哭叫邊捶打著石磊：你讓我死了吧……

十、醫(yī)院病房，日

老石來到醫(yī)院，來到病房外，透過門上玻璃，老石發(fā)現(xiàn)二妞被找回來了，看上去面無血色、奄奄一息的樣子。

石磊正手忙腳亂地給二妞梳洗，一邊忙乎，一邊喋喋不休地罵：你跑什么呀？我又沒說不管你，你以為我就這樣扔下你嗎？

二妞怔怔地聽著，只知道流淚，眼淚順著臉頰流下來。

老石坐在走廊的椅子上，在外面等著。

石磊出來了，老石急忙把石磊拉出樓道。

十一、醫(yī)院大廳，內，日

老石拉石磊坐下，責備道：石磊，你跑回家是不是找媒婆算賬去了？哎呀，我告訴過你，一步步都得按法律程序走，你這樣做，會把事搞得更糟！

石磊疲憊不堪地嘆了口氣：石叔，我哪有時間去找媒婆算賬？我這趟回家是去拿錢的。

老石一聽，感到很意外，接著問：拿錢？你準備怎么解決這件事？

石磊煩悶地撓著頭皮：我現(xiàn)在腦子亂得很，真的不知道該怎么做。石叔，你讓我好好想想吧。

老石提醒道：石磊，你要抓緊，因為你老婆的病說不準，隨時都有可能……人一走，事情就麻煩得多。

石磊默默地點點頭。

十二、醫(yī)院，病房，日

老石掂著一盒補品來到醫(yī)院病房，透過玻璃看見石磊仍舊像過去那樣，跑前跑后地細心照顧著二妞。

老石搖搖頭，敲門進去。

石磊：石叔來啦？

老石走到病床前：二妞，感覺好點嗎？

二妞：石叔，麻煩你了。

老石：快別客氣了，我住在城里，有什么需要的就去找我？啊，石磊！

石磊急忙答應：行行，少不了麻煩您。

老石：沒別的事我就先走了，還得上班去。有事兒記著給我打電話！

石磊：石叔，你就別掛念了。

二妞：石叔，您去忙吧。您慢走。

十三、醫(yī)院病房，內，夜

石磊坐在二妞的病床前。

二妞：（拉住石磊的手）石磊，我知道你是個好人，謝謝你這幾天對我的照顧。

石磊：你說的這是啥話？你是我老婆，我不照顧誰照顧？

二妞：石磊，我有兩件事不知你能不能答應我？

石磊：什么事？

二妞：你要先答應我，我才說。不過我也不會為難你的。

石磊：你說！我答應你。

二妞：第一件事是先前你說的騙你的事是真的，我對不起你……這是媒婆出的主意……我和我娘本來也覺得不能害人，但我娘實在沒錢給我治病，我也不知道，我這病原來是治不好的。要是知道治不好，說什么我也……（二妞開始嗚咽）

石磊（很平靜地）：好了，別哭了，我知道了。第二件是什么？

二妞（有些高興）：你原諒我了？

石磊點點頭。

二妞：我想…我想在我臨死前，要以新娘的身份回趟娘家……

石磊一愣，拍拍腦袋：唉，都怪我，結婚都好幾天了，還沒回門！

二妞：那……

石磊：我買些東西，這兩天咱就回去！

二妞：不過……

石磊：又怎么了?

二妞：你能不能答應我，回家后你裝出什么事情也沒發(fā)生的樣子，不告訴我娘，我不想讓她看到我難受的樣子，行嗎？

石磊的眼淚順著臉流下來。

二妞伸出手抹了抹石磊的眼淚。

二妞：石磊，你真好！

十四、醫(yī)院走廊，內，日

老石：（拉過石磊，悄聲地）石磊，現(xiàn)在閃婚閃離的多了去了，你在乎啥？何況你這還沒辦結婚證的？我這可都是為你好呀。

石磊：石叔，我知道。可她得的是絕癥啊，這么做，太…太不近人情了吧？

老石提醒石磊：人情重要還是你后半輩子重要？石磊，要趁早拿定主意。

石磊依然猶豫不決，除了唉聲嘆氣，什么話也不說。

老石：你們在一起不過一夜，有什么值得牽掛的？

看石磊一言不發(fā)，老石只好不再勸說石磊了。

老石：那你就好好考慮，拿定主意了，就給我打電話。

十五、醫(yī)院，病房，日

老石來到醫(yī)院，發(fā)現(xiàn)病房里二妞的病床空空的，兩人都不知去向。

老石大吃一驚，跑去問護士。

護士：他們昨天下午出院了。

老石：出院了？不治療了？

護士：這個不清楚。

老石又喜又憂（內白）：石磊應該是想通了，他讓老婆出院，估計是要送回娘家去。但不知道這個石磊會不會照我說的話做，會不會記得找我。

老石轉身走出醫(yī)院。

十六、醫(yī)院，病房，日

老石來到護士站。

老石：護士，前兩天走的那兩口子有消息了嗎？

護士：他們呀，早上就把她送回醫(yī)院了。

老石風風火火地趕到病房，找到二妞的病房一看，果然見她好好地躺在床上。

二妞的病仿佛一下好了許多，她穿著紅艷艷的衣服褲子，頭發(fā)梳得很漂亮，原本沒有一絲血色的臉，竟然也有了些紅暈，眼睛里閃著活潑動人的光澤。

老石怔了怔，沒看見石磊，就笑著問二妞：你看起來好多了，石磊，他人呢？

二妞一聽，有些嗔怪地說：他呀，出去買東西了，我不讓他買，用舊的就行了，他非要買……

二妞臉上帶著笑，眼里卻默默地流下幸福的淚水來。

十七、醫(yī)院，走廊，內，日

老石坐在走廊里等石磊。

過了一會兒，只見石磊提著個大袋子，從外面大步走了進來。

 老石喊住石磊，迫切地問：石磊，你是不是找過女方家了？談的怎么樣？

石磊笑了笑：我是陪老婆回了趟娘家，但什么也沒談，因為咱鄉(xiāng)下有個習俗，新娘婚后兩天要回娘家住，我們已經(jīng)遲了好幾天了。

老石沉吟一下：是這樣呀，

老石：那你……你們怎么又回來了？

 石磊淡淡地說：我知道，二妞的病花再多的錢也是治不好的，但總不能丟在家里等死吧？怎么說，我們也是拜了堂的，到底做過一夜夫妻，錢花了就花了吧，以后還可以再掙。

 老石不敢相信地瞪大了眼：石磊，你這樣做的確有情有義，但我作為你的叔叔，一個法律工作者，并不支持你這樣做，這樣對你很不公平，在今天這個社會，每個人都應該根據(jù)法律得到自己應得的權利……

  石磊低著頭，聽老石滔滔不絕地說了一陣，忽然生氣地打斷他的話：法律法律，什么都講法律！法律重要，難道良心就不重要嗎？

石磊回頭一指病房，眼睛立刻濕了：她…也就幾個月的命了，我還有什么值得跟一個快死的人計較的？何況她還是我老婆，我就想讓她高高興興過完剩下的日子，也不枉我們做過一夜的夫妻！

石磊從包里摸出兩本紅彤彤的本子遞給老石。

 老石接過來一看，一下子愣住了：（特寫）這兩個紅本子竟是他們的結婚證！

石磊把結婚證拿回去，“啪嗒”，結婚證上滴上了一滴眼淚。（特寫）石磊小心翼翼地抹了抹，把結婚證塞回包里。

石磊抬頭說道：石叔，說起來也要感謝你，謝謝你提醒了我，我們現(xiàn)在是合法夫妻了！

石磊頭也不回地邁進了二妞的病房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