上樹抓鳥蛋,下河捉泥鰍,一根五分錢的老冰棍能帶來一天的清涼,一本精彩的小人書能夠讓我們安靜一下午。又到了一年一度的兒童節(jié),這個獨屬于童心的節(jié)日,是否喚起了你的童年回憶?當我們年幼時,童年是清晰且強烈的“今天”,當我們長大后,童年是模糊又幸福的記憶。
中國攝影家協(xié)會會員、泉州市攝影家協(xié)會原副主席陳世哲以人文紀實攝影聞名海內(nèi)外,20世紀80年代以來,他通過鏡頭記錄了泉州的社會變遷和風土人情。在他的攝影作品中,兒童也是一個寶貴的題材,讓我們通過他拍攝的老照片再次走進泉州人的童年。
崇武古城一家人準備去海灘邊收購海鮮販賣
10歲時收到的“六一”禮物是一本書(顏瑛瑛/供圖)
流動小人書攤(攝于20世紀80年代)
黑白的小人書
勾勒出彩色童年
提起童年,不得不提起小人書,與其說是“書”,不如說它的另一個名字連環(huán)畫更為貼切,因為其以連續(xù)的圖畫敘述故事、刻畫人物,所配的文字也簡單易懂,深受低年級學生歡迎。
那時候的小人書顏色比較單調(diào),多用黑白線條勾勒,后來彩色版本才越來越多。而內(nèi)容和形式上則較為豐富,有單本的,一本書就是一個故事,如《白蛇傳》《51號兵站》;有成套的,如《紅巖》《三國演義》等。
在當時泉州熱門的連環(huán)畫中,有不少本地的題材,比如講述鄭成功故事的《海峽逐寇》《鄭成功在臺灣》《鄭成功收復臺灣》等,也有凸顯泉州優(yōu)秀戲曲文化的《陳三五娘》《連升三級》。
小人書在班級中流行,但實際上擁有自己小人書的不多,如果誰帶了一本新的小人書,立馬成為班里的“大紅人”。每本連環(huán)畫的價格一般在5分錢到1毛錢,大部分家長雖然通常不會買,但有時候愿意給自己的孩子租著看,因此街邊出現(xiàn)了很多小人書店和小人書攤,直接租下在店里看,薄一點的1分錢,厚一點的2分錢。
通過陳世哲的攝影作品《流動小人書攤》可以看到,德化縣城云龍橋頭的一個小人書攤很是熱鬧,三三兩兩的小伙伴在書架前埋頭翻閱。一陣風吹過,一本擺放在鐵絲上的小人書翻落在地,一名七八歲的小姑娘連忙蹲身撿書,比她大兩三歲的攤主姐姐雙手護住小人書架,一旁看書的小伙伴們調(diào)皮地笑了……
隨著1977年恢復高考,書店也變得異?;鸨?,經(jīng)常需要排隊。“每到放假的時候,我和小伙伴一起前往中山路的新華書店,櫥柜上擺著很多裝飾著花花綠綠封皮的小人書,他們一起瞪大眼睛把每本小人書掃視無數(shù)遍,兜里如果有錢就都買一本小人書,如果沒錢就光過過眼癮,然后依依不舍地離開書店。”市民小曾說道。
寒來暑往,一批批學生逐漸長大,隨著他們年齡的變化,手中的小人書也逐漸變?yōu)樾≌f、散文、詩歌……但愛書的心并沒有變。
田頭“斯諾克”
田頭“斯諾克”
是孩子眼中的時尚游戲
每個年代的人對童年的回憶都不相同,但每個人的童年都有著各自喜愛的游戲。
許多人說“20世紀60年代出生的孩子,雖然物資匱乏,但精神是富足的”,兒童的創(chuàng)造性讓簡易的道具變得有趣,他們的天真使簡單的游戲變得快樂,那時候,從學校到家的距離是按鐵環(huán)滾動圈數(shù)計算的,一根鐵鉤和一圈鐵環(huán)的組合風靡了大街小巷。
20世紀70年代人們的生活條件逐漸變好,小朋友們除了五花八門的“土”玩法,游戲道具也變多了,沙包、彈珠、毽子、彈弓都是當時熱門的玩具。那時的玩具,并沒有什么高科技,甚至連較為精密的結(jié)構(gòu)都沒有,卻能玩出各種花樣。普普通通的一根小繩,卻有多種翻法,五角星、掃把、電風扇、降落傘……各種形狀都在十指的靈巧翻轉(zhuǎn)中一一出現(xiàn)。
“80后”享受到改革開放帶來的時代紅利,迪斯科、卡拉OK、錄像等娛樂項目傳入國內(nèi),一些外來運動也隨著改革春風傳遍中國。20世紀80年代中期,人民生活水平顯著提高,臺球運動以驚人的速度在神州大地蔓延開來,臺球桌不僅出現(xiàn)在城市的體育場館、俱樂部、賓館,還出現(xiàn)在鄉(xiāng)鎮(zhèn)的街邊小賣部、燒烤攤甚至田間地頭。
一些青年在城里愛上了打臺球,但直接買一套嶄新的臺球桌也不現(xiàn)實,于是就在自家閑置的田頭開辟出一塊空地,自己造一張臺球桌。他們利用家里的板凳、木條、網(wǎng)兜釘出一張簡易的臺球桌,再從城里買回球桿和球,在地瓜田邊上打起了“斯諾克”。當青年在打球時,孩子們就在旁邊看,幫忙撿球;當青年打累了,這塊地就成為孩子們的天下,孩子們舉起比自己還高上不少的球桿“激情”比賽。
元宵節(jié)孩子們牽著自制的“紙象”“紙馬”踩街
小孩遛“紙馬”
竟然是30年前的踩街
除了自己的生日,孩子們最期待的就是各種節(jié)日。
“六一”當天上午,幼兒園一般會組織游園活動,而小學則在班級內(nèi)開展聯(lián)歡會,下午大多數(shù)是放半天假。在“六一”的時候走進學校,可以看到每個教室都被布置得花花綠綠,班級聯(lián)歡的保留游戲往往是擊鼓傳花、蒙眼貼鼻子、夾玻璃珠等等,獲得前幾名的往往有對應的獎勵。
“有一次‘六一’,幼兒園發(fā)了塊橘子味的橡皮擦,我拿著聞了很久很久,對于當時的我,這是簡單又純粹的快樂。”市民“啦啦”回憶道。“還記得幼兒園一次游園活動,參加項目表現(xiàn)好的可以獲得對應數(shù)量的手持氣球,和我同年的表弟參加了幾個項目,結(jié)果一個氣球都沒有拿到,他傷心得快要哭了,而這時我參加了一個用筷子夾玻璃珠子的活動,拿了第一名,便把其中一個氣球分給了他。那一天,我們兩個都很開心。”市民小曾還記得自己兒童節(jié)時發(fā)生的故事。
小孩對春節(jié)和元宵也十分期待,在臘月就開始掰著手指倒數(shù),過年除了有機會穿上新衣服,收到來自長輩的紅包以外,還可以用“擦炮”和“摔炮”炸上一個正月。
到了元宵,小孩們還沒停止歡騰,而家長也抓住最后的“機會”放松一下。在20世紀90年代的泉州,街坊鄰居們自發(fā)組織踩街活動,西街就是其中之一。家長買來紙和竹條,在底部裝上小滾輪,制成可以“走”的“紙馬”“紙象”,來不及制作的家長則從小販處買來“公雞燈”。元宵當天,大家吃完晚飯過后,只要有人喊一聲“踩街啰”,密密麻麻的人便從各自家中擁向大街,孩童們或用手提,或用線牽,領(lǐng)著一群小動物,從西街的西頭走到東頭,在鐘樓處轉(zhuǎn)身回家,歡笑聲、鼓掌聲、鞭炮聲此起彼伏。
一地之席(20世紀80年代村民在看“社戲”前用草席占座)
從露天社戲
到露天電影院
作為南戲的發(fā)源地與傳播地之一,泉州素有“戲曲之鄉(xiāng)”“南音之都”等美稱,提線木偶戲、梨園戲、高甲戲、打城戲等戲種百花齊放,是名副其實的“閩南戲窩子”。在很多泉州人的兒時記憶里,一定有一段村里看戲的場景。
在電影、電視還沒普及前,戲曲是泉州人重要的文化娛樂方式。20世紀50年代開始,每逢紅白喜事,請劇團唱戲成為泉州人的一種潮流,有愛熱鬧的主人甚至會請兩組劇團對臺“PK”,泉州各大劇團也經(jīng)常應邀下鄉(xiāng)演出。
每當村子里確定劇團來演戲的時間,家家戶戶就會將家里的破席子放到戲臺前,每一張草席都代表一個家庭,孩子們在草席上或坐或躺,一邊看著自家的“地盤”,一邊看著戲臺的準備工作。
到了20世紀八九十年代,看戲的人逐漸變少,而露天電影進入最輝煌的時代,村里的戲臺很多時候也被拿來放電影。當時放映的電影各種題材都有,不過戰(zhàn)爭題材的電影最受歡迎,如《南征北戰(zhàn)》《地道戰(zhàn)》《地雷戰(zhàn)》《平原游擊隊》《鐵道游擊隊》《渡江偵察記》《奇襲》等等。
一般放電影選擇天氣晴朗的夜晚,在放電影的那天,當晚有電影看的消息就經(jīng)由孩子們口中傳到了十里八鄉(xiāng)。晚飯時,小孩子通常敷衍了事,稀里糊涂填飽肚子后,扛著一條板凳或靠背竹椅便匆匆趕路。
網(wǎng)友“霧晨青松”表示:“那時候也不是每個星期都有電影看,小一點的村子可能兩三個月放一場,而大的村子可能一個月放兩三場,所以我和小伙伴經(jīng)常跑七八里地去看電影,有時候剛跑到場地人家就放完收場了,我們幾個傻愣著站了好久才清醒過來 ,極不情愿地又跑回來了。”
又過了幾年,彩色電視、電腦、手機逐漸崛起,露天電影被取代,但依然記得看完電影后走在回家的路上,頭頂?shù)男切呛湍_下的野草,讓人清涼又歡快。
責任編輯:蘇慧敏